第一卷 第388章 霍大少的脸丢得人尽皆知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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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水湾,霍家大宅。

霍震挺撞开霍宅沉重的大门时,红木雕花门扇撞在粉墙上。

发出“哐当”一声闷响,惊得廊下悬挂的鸟笼里,那只金丝雀扑棱着翅膀尖叫。

佣人们立刻垂下头,恨不得缩进墙角的阴影里,空气仿佛凝固了的黄油,闷得人透不过气。

霍英栋正坐在客厅沙发里,一盏老式水晶吊灯的光映着他手里的报纸,明晃晃的白光照着他紧锁的眉峰。

听到动静,他抬头,看见儿子那张年轻的脸庞此刻愤怒的扭曲着。

眼睛里布满了不甘的血丝,额头还有一块沾着尘土油污的狼狈痕迹。

“震挺?”

霍英栋放下报纸,声音低沉而平稳。

他想问个明白,这是又在哪里横冲直撞惹出了这般失魂落魄的模样。

“爹地。”

霍震挺的声音嘶哑,脚步丝毫没有停顿,甚至更快了几分,径直擦过一旁摆放着那巨大的山水纹汝窑瓷瓶,“我现在真的很没心情。”

话音未落,他沉重的脚步已踏上了旋转楼梯。

霍英栋看着儿子消失的方向,手指在光滑的红木扶手上轻轻敲了两下,目光晦暗不明。

几分钟后,霍家那劳斯莱斯幻影的司机老徐,被管家悄无声息地带到了小客厅。

壁炉没有生火,六月的港岛,夜晚也带着湿黏的凉意。

“老……老爷。”

老徐的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毕恭毕敬地站在霍英栋对面那厚重的地毯边缘。

霍英栋没抬头,手指点了点:“说说吧,大少爷又去哪了?从头到尾讲来。”

老徐咽了口唾沫:“老爷,是……是这样的。

我开车跟着大少爷去浅水湾,拜访郭家,之后大少爷让我把车停到三号别墅门口,按喇叭挑衅……”

“……我当时就听见砰的一声响……像是枪声……”

“后来呢?”

霍英栋眉头微皱,是真想不到,林火旺竟然会动枪?

这明显……不对啊!

不可能!

绝不可能!

就算要营造两家对立,也不可能闹到动火器的地步啊!

“……后来,后来我们逃走后,大少反应过来,立马报警……

但最终……小林先生……他拿出了鞭炮……炸响在铁桶里……”

霍英栋的眉峰微微一挑。

老徐说到最后,声音里难以抑制地带出了一丝古怪的沙哑。

小客厅里死寂无声。

霍英栋一直沉静的脸部线条,突然抽动了一下。

他挥了挥手,动作有些疲惫。

老徐识趣地躬身退下。

小客厅里只剩下霍英栋一人,以及壁炉架上那座雕工精细的欧式座钟单调的“滴答”声。

霍英栋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花园里在夜风中婆娑摇曳的树影。

黑暗中,他的嘴角终于彻底扬开一个无声却畅快的弧度。

好你个林火旺啊!

这是要把我的震挺给玩死啊!

啧啧!明天的报纸可就热闹咯!

霍英栋无声地摇头叹息,那叹息里没有丝毫对儿子的怜惜,反而满满是对林火旺此等手段和心思的激赏。

他的嫡长子霍震挺,从小便是港岛含着金汤匙的天之骄子,何曾吃过这等闷亏?

还是当着浅水湾众多富商名流的面,被一场鞭炮的闹剧炸得灰头土脸、颜面扫地!

“好啊…好啊!”

霍英栋心里笑道,“等震挺这小子冷静下来,压根就不用人挑拨,他也必把那小林天望恨入骨髓!

盯着,咬着,要和他斗到底!”

几乎在同一时刻,港督府麦理浩官邸的书房里,那盏光线柔和的台灯下,却是另一番景象。

麦理浩爵士靠在他心爱的高背绒面扶手椅里,手指间夹着一杯琥珀色的单一麦芽威士忌。

他的脸上是无法抑制的笑容,连那修剪整齐的花白胡须都因笑意而微微抖动。

他的夫人坐在对面一张小沙发上,手里也端着一杯酒,听着丈夫最新的描述,忍不住用一只手掩住嘴,但仍挡不住眼睛弯成了月牙。

“……亲爱的,你必须相信我的判断。”

麦理浩放下酒杯,用餐巾轻轻按了按眼角笑出的湿润,“那东洋小子这一招用鞭炮丢进油桶,假装枪声吓得霍震挺丢了面子又丢了里子,丢得实在是妙!

妙不可言啊!

它炸得不是鞭炮,炸得是霍家的脸面!

这之后,霍震挺会拼了命想找回这场子,恨不能生吞活剥了那个小林!”

麦理浩再次拿起酒杯,惬意地抿了一口:“矛盾已深植骨髓,再无转圜可能。

好啊,好啊,这两条猛虎困于深谷,我们只需作壁上观,看他们如何撕咬争斗……或许,时机成熟,我们还可以添一把柴,让这火,烧得更热烈些?

由此看来,在港岛拉拢那个东洋小子,加入我们英资阵营,似乎……也并无不可。

用东方人之刀,斩断东方的势力纽带,这出戏,值得期待。”

总督夫人放下手中的酒杯,温婉的脸上,此时却是掠过一丝细微的忧虑:“亲爱的,你欣赏他的手腕我理解,这少年确实智计非凡。但……”

她微微前倾身体,灯光在她精致的脸庞上投下淡淡的忧虑,“中国有句充满智慧的古话是:智过百人者,难役。

你不觉得这小林天望过于聪明、手腕过于凌厉了点吗?

他才多大,就能把霍震挺玩弄于股掌,还让整个浅水湾都沦为看客?

让他真的在港岛坐大,会不会……反而变成我们英资的肘腋之患?

毕竟一个如此年轻的日本华裔,野心和背景都还是个未知数……”

“坐大?”

麦理浩轻笑着摇头,笑容里是经年政海沉浮沉淀的运筹帷幄,“夫人,你多虑了。

他一个异乡来的年轻人,根基浅薄得如海滩上的沙堡。

他目前在港岛报业这个深水潭里插旗,就等于在无数鲨鱼环伺下往水里扔一块肥肉。

报业这块蛋糕,盘踞着多少老鲨?

港岛本土华人报业!

英资那些老牌报业巨子!

还有最近强势崛起的左派报纸!

哪一个不是根基深厚、爪牙锋利?”

他目光转向书桌那头一份摊开的、印着《东方日报》字头的报纸,“已经有人开始动手了,我们又何须脏了自己的手?

只需稍加引导,自然会有人把这个出风头的天才小子,狠狠按进水里去。”

麦理浩拿起酒瓶,将总督夫人和自己的杯子重新斟满,清脆的冰块撞击声像是某种优雅的判决,“我们只需静静看着风暴形成,看着他们的獠牙如何互相咬碎撕裂。

港岛这盘棋局上,真正的棋手,只能是我们。”

……

而在浅水湾……

几乎是霍震挺座驾的尾灯,消失在霍家车道尽头的同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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