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你爱的是谁的国?(千票加更)(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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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昂纳尔的回答则显得有些冰冷:“爱弥儿,各位,我这个故事只为了说一件事——一个一生可能没有喊过‘法兰西万岁’的乡间老农,他为什么要杀那些普鲁士人?

是为了‘法兰西的荣耀’,还是为了‘高卢人的骄傲’?

‘米隆老爹’恨普鲁士人,是因为他们打败了法国的军队吗?

还是因为我们‘可敬’的皇帝被俘虏了?或者是我们的首都,巴黎,被攻破了,让那些高贵的体面人变成了丧家狗?”

一连串的质问让现场变得更加安静了。

左拉的《磨坊之役》,外乡人多米尼克端起枪,是因为法军的断后小队把磨坊当成了据点。

莫泊桑的《羊脂球》,以“妓女”与“体面人”的地位、道德的双重反差,营造了极其强烈的讽刺感。

这两个故事都很好,尤其是莫泊桑的“羊脂球”,她虽然身份卑微,但是却有着强烈的爱国情怀,不愿意委身于侵略者。

但是莱昂纳尔讲述的“米隆老爹”,却彻底解构了“爱国主义”的光环。

主角“米隆老爹”一句高尚的话都不会讲,从头到尾都以一个斤斤计较的老农身份算着账——

他的父亲被普鲁士人杀了,他的儿子被普鲁士人杀了,他被抢走了五十埃居的草料,还有他的奶牛、他的绵羊……

他甚至不知道普鲁士人哪儿来的,可能一辈子也没有离开过自己的村庄。

但“米隆老爹”还是举起了镰刀……

他像完成某种工作一样杀落单的普鲁士士兵,一个、两个、三个……直到第十六个,他被抓了。

但他没有任何遗憾,甚至能在接受死刑的时候露出笑容。

整个故事,充满了震撼人心的力量和一种令人脊背发凉的冷峻诗意。

它没有英雄主义的呐喊,只有土地般沉默的仇恨,农民式执拗的清算。

莫泊桑喃喃道:“十六个……像记账一样……老天……”

左拉才缓缓吐出一口气:“所以,如果没有了要守护的具体对象,‘法兰西万岁’就只是一句空洞口号。

爱法国,不是爱拿破仑们,不是爱路易们,甚至不是爱现在的共和政府。

对‘米隆老爹’们来说,他爱的是自己的家人,爱的是自己的农庄,普鲁士人夺走了这些,他就要复仇。

这是所有‘爱国情怀’的根基,没有比它更原始也更充分的理由了。”

他看向莱昂纳尔的目光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激赏。

塞阿尔、阿莱克西、莫泊桑等人也都被这故事独特的主题呈现和深度所折服。

契诃夫更是感动得泪流满面——他觉得,俄罗斯的大地上,就有无数像“米隆老爹”一样的农民,沉默着,但总有一天会爆发出无可阻挡的力量……

———

接下来的几天,莱昂纳尔每天早上写3个小时《本雅明·布冬奇事》,每天下午则继续带着契诃夫在巴黎游历。

他们不再只是去极致光鲜或者极度灰暗的角落去接受情感的冲击,而是走入了巴黎人的日常——

熙熙攘攘的中央菜市场,那里有小贩的吆喝与汗味;塞纳河畔的咖啡厅,那里有艺术家们的闲谈与灵感;还有圣日耳曼区那些大楼外的马车夫,他们在等待时的闲聊,总会透露一些巴黎的秘密……

莱昂纳尔引导契诃夫观察形形色色的人——工人、小职员、艺术家、家庭主妇、流浪汉——观察他们的喜怒哀乐,他们的挣扎与微小的希望。

契诃夫也渐渐明白了,理解世界,首先需要积累无数对人对事的细微观察,而不是先入为主,用宏大的情怀去绑架自己。

晚上,他们则雷打不动地前往梅塘,参与“梅塘之夜”,契诃夫也聆听了剩余的故事:

于斯曼讲述了一个不情愿的士兵被混乱的战争裹挟的荒诞旅程,充满了对官僚主义和个体渺小的绝望描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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