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降维打击(1 / 2)
第二天一早,《费加罗报》那间铺着深红地毯的豪华主编办公室,就收到了来自莱昂纳尔的信笺。
主编阿尔芒·德·拉莫特坐在宽大的桃花心木办公桌后,用一把精致的剪刀裁开了封口。
他等待来自这个年轻人的信已经快两个月了。
《费加罗报》中「文学副刊」的编辑写了两封诚挚的约稿信,不仅没有得到热情的回应,反而看到了他的两篇新作被分别登在了《现代生活》与《小巴黎人报》上。
这是《费加罗报》从未有过的耻辱。
法国的作家,哪个不以能在《费加罗报》上刊登自己的作品为荣?
莱昂纳尔不仅没有珍惜这个机会,反而去迎合《小巴黎人报》那些庸俗的市民,实在是不智之极。
儒勒·克拉雷蒂的一纸批评,就让这个狂妄的年轻人奉上了他“宝贵”的笔墨。
阿尔芒已经能想到这封信里,莱昂纳尔会怎样谦卑地向他道歉,并希望能让《费加罗报》高抬贵手。
儒勒·克拉雷蒂虽然主攻音乐和戏剧,但是他的笔锋之犀利,往往能决定一场音乐会、一出戏剧的生死。
让他来制裁莱昂纳尔这种初出茅庐的年轻人,实在有些大材小用了。
阿尔芒漫不经心地抽出信纸,阅读起来。
他先看到了那句“我必须向您道谢,因为您无意之间,替我把这部最动人的钥匙交到了读者手中”,露出了微笑。
这个年轻人,还是挺懂礼貌的嘛!
但是很快,“怪胎的啼哭比圣婴的啼哭更能震撼我们的良知”,就让他的脸色变了。
随着阅读的深入,阿尔芒·拉莫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但等到看完整封信,他竟然喊了一声:“好!”
随即他发现自己失言了,自己怎么能为“敌人”叫好呢?——所幸这里没有其他人。
但他忍不住拿起信又看了一遍,随后叹了口气,摇动桌上的铃铛,叫来了助理:“把儒勒·克拉雷蒂先生请来办公室。”
等助理走后,拉莫特主编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试图保持冷静。
哪怕他不喜欢、甚至厌恶莱昂纳尔,也不得不承认,这封信写得……太漂亮了。
不仅是因为其逻辑严密、层层递进,更因为莱昂纳尔采用了一种过去法国文坛论战从未有过的方式进行辩驳。
他竟然从认同对方攻击他所使用的“怪胎秀”这个词入手,巧妙地升华了概念,将其转化为对人性复杂性和历史荒诞性的深刻探讨。
这就好像一场决斗,本来说好了同时背对背、走十步、回头、开枪,结果等《费加罗报》回头的时候,发现莱昂纳尔站在自己的身后。
信中不仅引经据典,文采斐然,而且充满了不容置疑的雄辩力量和对弱势者的悲悯,将克拉雷蒂对本身的质疑,引申为他对弱者的蔑视。
这甚至不是最致命的——最致命的是莱昂纳尔竟然还展现了一种如同成年人容忍顽皮孩子哭闹的宽容,仿佛和克拉雷蒂相比,他才是那个长者。
尤其是那句“怪胎并不制造丑陋,只是暴露丑陋”,以及结尾那充满诗意又暗含锋芒的“怪胎,不过是命运写错的一行诗;而爱,会以笨拙的韵脚把它扶正”,简直是神来之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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