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骨生花(2 / 2)
后窗突然掠过黛青裙角,柳青河追到巷口,见那女子立在枯井边,正将山茶花瓣一片片抛入井中。
井绳绞着陈年血锈,“吱呀”声刺得人牙酸。柳青河攥着火折子往下探,井壁青苔间突现数道抓痕——指甲印里嵌着银丝,正是陈记特有的雪花银。井底堆着腐朽的嫁衣残片,金线绣的山茶被污泥染成褐色。“噗通!”
上方突然坠下个物件,水花溅湿他半幅衣衫。捞起竟是月容的针线包,牛皮带子被井水泡得发胀。柳青河抖开包布,二十枚银针排成箭头状,齐刷刷指向某块井砖——砖缝里塞着半截银簪,簪头山茶的花蕊,赫然是林月容独有的双套针绣法。
子时的惊雷劈开夜幕。柳青河跪在裱糊案前,将银簪尖抵住伞骨裂缝。簪子突然自行旋转,二十八根竹骨“咔嗒”错位重组,露出中空管腔——里头塞着卷泛黄的婚书,男方署名“陈恪”,女方却是“林氏月容”!
雨点砸在瓦当上,混着更夫的梆子响成混沌。柳青河忽然想起月容临终呓语:“阿娘说……陈家欠的债……要我来还……”当年林母早产生下月容便血崩而亡,接生婆曾嘀咕:“造孽哟,胎衣上全是针眼……”
窗外闪过黛青身影,女子这次未戴面纱。柳青河瞳孔骤缩——那眉眼竟与月容有七分相似,只是多了道横贯左脸的烧伤疤。
谷雨日的晨雾泛着朱砂色。柳青河将重组的竹骨伞浸入染缸,血沁山茶颜料遇水沸腾,在缸面凝成张人脸。女子嗓音从蒸腾的水汽中飘出:“林月容以身为媒,用三十年阳寿镇我怨气。今日镇魂局破,我要陈家绝后!”
柳青河抄起桃木伞骨刺入染缸,厉喝:“你既知月容替陈家偿债,为何还要牵连无辜?”
朱砂人脸扭曲大笑:“无辜?她娘亲为救投井的苏婉清,亲手接生早产妖胎!那胎儿的血染透十八把油纸伞,才封住我的怨气!”
缸中突然伸出青白手臂,腕上银镯与月容的严丝合缝扣成对。柳青河劈手去夺,却扯下半幅袖角——黛青罗衣的里衬,绣着林月容独有的双蝶结针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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